【百日忘羡 Day80】独身上路时会想到的事（短）
"大家好，我叫魏无羡，万万没想到我被献舍了……苍天呐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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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高悬，晒得人蔫蔫的懒懒的不想动弹。
路中间一头又瘦又老的花驴子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慢吞吞地挪着腿，尾巴垂着偶尔才甩动一下赶走嗡嗡烦人的蚊蝇。
花驴子背上没骨头似的仰躺着一个黑衣青年，脸上盖着一片不知哪里摘的荷叶，从边缘缝隙能看到青年脸上煞白，离近了才能发现原来是傅了太厚的一层粉，吹气间仿佛还有干粉沫飞起来，乍看十分吓人。
一驴一人自然是小苹果和莫玄羽壳子里的魏无羡了。
当然小苹果现在还不叫小苹果，魏无羡也还未发现用一个苹果就能让这头驴大爷老实听话好好走路。否则也不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耗得两败俱伤双双脱力，才让这头花驴踏实走路不再妄想把他掀下去。
离开莫家已经有几天了。
之前怕撞见故人拼命跑路，停下来后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好在他也没什么目标，如今真正是无拘无束走到哪算哪。现在这条路两侧尽是荒地矮丘，往后十几里没有人家，看样子往前也不像很快能有村庄的样子，索性往后一躺不看前路，由着花驴子乱走想往哪里去。
这样悠闲的时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想想从前，先是在温家的阴影下艰难求生，射日之战后又要被同道讨伐，就算是死后的十几年，前面一段浑浑噩噩不知生死，过了不知多久才有了些许意识，也是时清醒时混乱，大部分时间是在纷乱的记忆中挣扎求生。只有刚被带回莲花坞时，在江家才受了几日呵护。也许还有更早的以前，父母还在，想必也是有过一段无忧无虑的日子的。
身下的疯驴不知又犯了什么病，好好的平路不走偏去踩坑，魏无羡被猛地一颠差点翻下去，赶紧稳住身子，一巴掌拍上驴身笑骂：“劳烦大爷咱好好走行不行？您老也不怕闪了腰……哎呦喂！是我！我闪了腰行了吧！怕了你了。”
也不知是不是真听懂了，花驴子一尥蹶子，魏无羡是没掉下去，但盖脸的荷叶是真掉下去了。
阳光有些刺眼，抬起手臂遮住额头，魏无羡眯起眼睛，透过指缝看去，一片炫白晃得人眼酸直想流泪。
过去十几年，没想到还会有走在阳光下的一天。
既走了鬼道，便早知会有这么一遭，可当被群鬼反噬身体撕裂时，那极致的痛还是生生逼得他惨叫出来。
疼，太疼了。
血肉一块块被生生撕咬下来，偏意识极度清醒，泪流干了换成血，睚眦欲裂间天地都染成了红色。万鬼、烈火、黑烟、血肉——只听得到自己的嘶吼，只看得到一张张狞笑的面孔，那些熟悉的曾为之战斗的友善的憎恶的，全都化为同一张燃烧扭曲的脸。
最后的时刻，他几乎是欣喜的迎接黑暗的到来。
当最后一丝光亮消失，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幸好没看到蓝忘机的脸。
“唉，又想到这个人。”魏无羡不无无奈地想，自己与这人是不是太有缘分，重生没两天就差点打了个照面，吓得他只能趁乱偷了这头老驴跑路。
吓这个形容词用地很恰当，魏无羡听到琴声的第一念头就是“不好，快跑！”等跑出去不知多少里，又突觉郁闷，为什么要跑呢？
是啊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心虚吧。
算起来他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其他人死后什么样不知道，不过他死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浑浑噩噩没有意识。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地，一些片段会杂乱的出现在眼前，就当那时是有眼能看到的吧。那些人事物悲欢喜纷乱无序的闪现，却都像路过戏院时不经意间瞥过别人的故事，唱念做打俱佳，可他不知人，人不知他。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能控制一些画面出现的次序，慢慢理顺出一个人由生到死的故事。故事里嬉笑怒骂，笑多泪少却都伴着血色与裂痕，看多了生出些怅然来——原来这就是一辈子。
他开始在碎片中搜寻些不一样画面，那些泛着柔和蓝光的碎片夹杂在一片红与黑之中，像浴火不焚的玄冰，里面都有着同一张面孔。他饶有兴致地从旁观的角度回味在云深不知处的那段岁月，最后不得不承认，那是他上辈子仅有的真正无忧无虑的日子了，而它们都联系着那个叫蓝忘机的人。
以撩人为乐的魏无羡也得承认，蓝忘机被他骚扰的挺惨，多少次气到红眼，失了清冷雅正的形象。可他就是喜欢看这样子的蓝家小古板，看他因为自己而失控碎掉了从容气度，从出尘的天上跌落到浊世浮华中来。每每这时他都很畅快，但畅快过后又止不住的后悔，看蓝忘机气到眼中布满血丝浑身颤抖，背过身去时，也不是不心疼的。
“唉，这有什么办法，就是忍不住想撩啊。”
“蓝忘机一定很不想再见到我。”在驴背上颠簸的魏无羡有些失落，喃喃自语道。
仔细想想蓝忘机对他还是很不错的，当年在学里，自己借他身形挡住蓝启仁的视线偷偷睡觉的事没被告发过，一再破了家规也没怎么受实质性的惩罚，抄书时骚扰他反应也很有趣，那气到泛出薄粉的俊脸……
盯着太阳久了，闭上眼全是闪烁变幻的光斑，突然有了些眩晕。
想当初带着温苑在街上还碰到过蓝忘机，那时，从前的旧友都对他退避三舍恨不得饮血啖骨，反倒是含光君不仅没“惩恶扬善”还请了他俩一餐饭食。这人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被几千条家规祸害成了榆木脑袋，还想带他回云深不知处，难道蓝忘机不知道他已经成了人人畏惧包庇温狗的夷陵老祖？
若真跟他回了蓝家才是真正害了他。到那时，他含光君要如何自处？放着乱葬岗上一群老弱妇孺不管只顾自己活命，他魏无羡又要如何自处？
唉。
虽说天真了些，不感动那是假的，只为这一句问话，这辈子魏无羡承他的情。
上辈子闭眼前也没再见到蓝忘机魏无羡其实是松了口气的。有些夹杂不清的失落怅然，大概是因为再也没机会还他的人情了吧。
谁知出了个在虐待中爆发的莫玄羽，直接就献舍了呢？！难道怪他上辈子“名声”太响？
简直岂有此理。
只是这样一来要如何面对故人就成了个必须要面对的问题。“怎么不再晚百八十年呢。”“可是要真那样晚就见不到蓝忘机了。”另一个声音小声反驳道。
真是……无法反驳啊。
一挺身翻坐起来，把本来就乱得像杂草的头发随手抓得更乱，作为莫玄羽活着的魏无羡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
发现又活过来时不是不庆幸的，谁愿意不知时空不晓归处，时不时迷糊过去，醒来也只有记忆片段，其余就剩骨与骨间干涩摩擦的感觉呢。何况这样的状态看似无穷无尽，若早知死后的世界是这样的，说什么他也要好好活着。
好在上天怜他，兴许是看在上辈子还算做了几件好事的面子上吧。
现在这样成了莫玄羽也不错，这个断袖的小子简直比上辈子的他还要百无禁忌。摸摸脸上的妆，仿佛所有那些恩怨与责任都能抛开了。一个小人物，一个普通的有些疯癫的路人，这感觉不赖。
那么，就做莫玄羽吧。
只是蓝忘机……蓝忘机……
这人很好，纵使上辈子相助的恩情注定无法报答，也还是躲着些好。自家人知自家事，就怕见面就忍不住再去撩人，让含光君受他两辈子的荼毒，这事即使是“恶贯满盈”的夷陵老祖也有些于心不忍呐。
真见了又能怎样呢，“嗨，含光君！还记得那个在你家喝酒打架抓兔子的魏无羡吗？”
想到这，魏无羡忍不住低声嗤嗤地笑起来，从无声到低笑，肩头一耸一耸地越来越剧烈，最后仰头放声大笑起来，眼角逼出了眼泪，划过扑满脂粉的脸，留下两道鲜明的痕迹。
花驴子纳闷地回过头看一眼身上的主人，眼神里满是鄙视和同情，特别生动。打着响鼻摇摇头，倒是没再把人撅下去。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胸口仍随着剧烈的喘息一起一伏，仿佛有什么随着刚才的笑一起离开了，魏无羡突然觉得心中澄明豁达起来。
想来这个私生子小疯子和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大族是没可能有什么交集的，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对面相逢君亦不识我真面目，偶尔听到些过了时的八卦消息聊以自慰，也可算是岁月静好了？
心中一阵畅快，天地都开阔起来，眉梢和眼角高高扬起，一张涂白抹红的脸更显疯癫，遥指前方一夹驴腹：“驾！我莫玄羽来啦！”
“嗯昂！嗯昂！”
“哈哈哈哈哈！”
一人一驴奔放地在小路上向着自由的新生活肆意狂奔，只是此时魏无羡还不知道，几周后，他所躲得人就会在几百里外一口气全蹦出来与他碰面，而他所期待的新生，也正以全然不同的姿态在前方迎接他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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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挺无序的小片段，灵感来自初看魔道时的感慨：“突然被献舍接着就鸡飞狗跳的他好淡定哦。”
所以我想……不管怎样羡羡该是有些想法的？
说实在的写完后发现好OOC【OTL
最后感谢看到这里【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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